香樟花又开

（香樟花开——摄于匡园 2022.4.19）

香樟花又开

丁波

四月的某一天，我去少人的山里走走，一下车，就闻到了一股清香，似有似无，若即若离，我一边细嗅，一边抬头寻找，才发现它的源头——香樟花开了。

清香弥漫……

在我们这里，香樟树是寻常见的，它是我们的市树嘛。香樟树四季常绿，如果修剪得当，能长得高直秀丽，枝节错落，树冠展开，枝繁叶茂，是行道树、风景林的优选代表。

香樟能散发一种特殊香气，对蚊、虫有驱除作用。记得有一次旅游，在浙江某地的一个村子，到处是香樟树，有人在树下做起了生意，把一段香樟木段锯成片卖，声称有香气，可以挂在衣橱里防虫蛀。或男或女的乡民坐在那里，用锯子锯着，木屑满地，果真香气扑鼻，吸引了一些游客观看、购买。但这并不能唬住我，因为自己太熟悉香樟了。据说，人们家里用的樟脑丸就是从香樟枝叶上提炼的物质做成的。

因为香樟的这个特性，它常常作为很好的家具木材。在我们江南，嫁女儿时要做两口樟木箱作为陪嫁，所以，大凡生了女儿的人家，就会在家前门后种上香樟树。这当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时代发展，樟木箱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小年轻都住公寓房，哪还需要这样占地方的家具？我结婚时的那两口箱子，因为婆家拆迁，无处安放，又觉得扔掉可惜，最后塞到车库一角，不再发挥作用，只存个纪念而已。

（香樟花开 2022.4.23）

喜欢香樟树。

来到杨市工作，曾经爱走一段香樟树荫覆盖的马路。春天时，树叶换了新叶，油绿绿的，赏心悦目；到了夏天，走在浓密的绿荫里，一点也不感到燥热；下了雨，雨水像是特别能把枝叶的香气传播出来，走在树下，感觉雨滴都透着淡绿的清香；夏秋之交，香樟还会结果，是一种青黑色的小果子，它会掉下来。小孩子总喜欢去踩这些果子，听它发出啪啪的破碎声，我记得学生舒凡就此写过一篇练笔。可惜，这条马路后来要扩建，有人毫不犹豫把锯子、斧子对准了几十年的大树，木屑四溅之后，只留下一截截树桩，像是袒露的墓志铭，还兀自贡献出它最后的清香……

虽然香樟是常绿树，但是它也落叶，落起来还很特别。它总选择万物萌发的春天落叶，落起来还没完没了。我学校主干道两边都是香樟树，一到三月，那些或红或褐的老叶就会乘风而落，一天一晚足可以盖住道路。这时候，清扫道路的工人会很辛苦。早晨，工人总拿着大大的竹扫帚，刷刷刷地扫。如果我对他们说：“嘿，落叶好美的，不需要扫干净它。”我估计他们会朝我翻白眼。所以，我不会傻得跟他们说这种话。但是，清晨扫过后，叶子还会掉落的，尤其是风大的时候，等落了很多叶之后，我就把手机贴近地面，去定格这些或红或褐、非常好看的叶子。这个落叶过程前后大概有一个月，过了落叶季，香樟树就焕然一新，满树鲜绿，真个新鲜极了。

（旧墙与香樟花 2022.4.23）

人到中年的时候，才知道香樟是开花的，这个发现让我像个孩子欣喜不已，对着香樟花左看右看，嗅来嗅去。想来也傻，它结果，自然就会开花。只是香樟的花太低调了，黄绿色，比米粒还小，汇聚在根根花杆上，混杂在鲜绿嫩叶里，简直让人直接忽略。好在，它胜在叶茂花繁，会以独家的芬芳气息，让你沦陷，然后去追寻，恍然发现香樟花的存在。

去年春天，班里有一个寄宿的小男生，非常用功，一吃完晚饭，就端坐在教室里开始演算习题，不给自己喘气的机会，几次看到，很是心疼：学习固然重要，也不能这样拼命地学习啊。一次，延时看班，又见他匆匆晚饭后埋头学习，我喊他到阳台上，把他从学习里拔出来。教室在三楼，楼下有棵香樟树，正是春天开花时节，能看到整个树冠花叶繁茂。傍晚的风怡人舒爽，风里传来香樟花的清香，我让他闻空气里的清香，用手指点，让他认识香樟那不易察觉的花，告诉他除了努力学习，也不要忘记生活的模样……

此刻，香樟以它的香气再次唤醒我，才明白，又一年的香樟花开了。

走在花香里，走在时光里……

（雨中的香樟花 2022.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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