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垄断之剑指向滴滴向市场传递什么信号

文/江湖一刀

最近，一直饱受争议的滴滴，在美国搞了个突袭上市(以发行价14美元计算，其市值高达67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4300亿元)，然后就炸雷了。7月16日，国家网信办会同公安部、国家安全部、自然资源部、交通运输部、税务总局、市场监管总局等七部门联合进驻滴滴，开展网络安全审查。七大部门联合进驻调查，史无前例。蚂蚁金服当初上市，完成申购中签者缴款程序，在即将挂牌交易前被紧急叫停，也不如滴滴炸的这个巨雷响。

在七部门介入调查之前的7月4日，国家网信办还发布《关于下架“滴滴出行”App的通报》指出：根据举报，经检测核实，“滴滴出行”App存在严重违法违规收集使用个人信息问题。随后的7月9日，网信办再出重拳，连夜发布通报，下架“滴滴企业版”、“滴滴车主”等25款App，滴滴“全家桶”几近团灭。而这离滴滴6月30日低调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仅仅过去了8天。

7月28日凌晨美股收盘，风雨飘摇中的滴滴报收8.04美元，在连续大跌后，距离14美元的发行价跌近6美元，缩水四成多，买入者损失惨重。市场上有人担心滴滴有退市之忧，而彭博的最新文章也称“滴滴恐遭巨额罚款或被迫退市”。

滴滴突袭上市引爆的大戏，未来将向何方演变，尚待观察。

笔者出行常用滴滴软件叫车，凭心而论，它是很多人的实用工具，给用户提供了较大的便利。但滴滴事件演变至今，从 APP下架、滴滴被调查，数据安全是绕不开的话题。在“方便出行”和“信息安全”的“天平”两端，国家有关部门把紧“安全关”，是职责所系，也是民心所向。

滴滴这些年的发展并不顺利，一直在坎坷中冲杀。在数据风波之前，涉嫌垄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长期高悬其头顶。资本推动了滴滴占据出行市场一家独大的垄断地位，而逐利资本的血腥与无情，或也绑架了程维、柳青等决策高层，于是有6月底的蒙头冒险一搏。在外界看来，此举并非冷静之下的选择。

所谓成也资本，败也资本。

成立于2012年的滴滴，借助资本的力量，用烧钱补贴的方式，在网约车市场长期一家独大。占据绝大部分市场份额，也就相当于掌握了海量个人、车辆、交通道路状况等数据信息，如果这些数据未能得到很好的保护，不仅对个人，甚至对国家都会造成巨大危害。比起之前阿里、美团被反垄断处罚，显然这次滴滴事件已经上升到了国家安全的高度，这也是外界对滴滴的未来抱持悲观态度的原因。

滴滴的垄断，并不止于网约车。随着新能源车的快速发展，电池充电变为风口，滴滴在海量网约车签约车主的基础上，快速培育了“小桔加油”、“小桔充电”等细分平台。今年5月中旬，广州46家充电站运营商向政府部门举报“小桔充电”平台涉嫌“二选一”垄断市场，要求对相关行为予以查处。

“小桔充电”是充电软件，向车主提供充电中介服务，为车主匹配附近的合作充电站。充电站运营商是重资产投入，其客户来源（即充电车主）主要倚仗“小桔充电”等充电平台对接。

从截图来看，举报信称小桔充电依靠资本垄断市场，干扰市场竞争秩序。“国家在鼓励充电基础设施建设的时候，他们（小桔充电）无动于衷，我们在政府的规划和指导下超额提前完成政府规划，他们却凭借一个‘APP’及庞大资本来垄断市场，扰乱本应良性发展的充电市场”。他们担心，如果任由“小桔充电”等碾压那些在一线付出的充电站运营商，市场终究会出现“建站的活不下去，充电的充不进去”的局面。

据了解，“小桔充电”要求合作的充电站运营商签订排他性协议：“乙方在协议签署之后，约定的充电站项目不得与甲方（小桔充电）相同或类似业务的主体合作。”

2019年4月，“小桔充电”因自建充电站而遭到合作者的反制，特来电、普天充电等多家合作运营商宣布退出滴滴平台，后者随后与国家电网、南方电网结盟，成立了河北雄安联行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形成对抗之势。

该起“合作者变为对抗者事件”背后的原因，与“小桔充电”收取合作运营商的分成有关，处于强势的“小桔充电”被指店大欺客。

滴滴的垄断标签，始于并购优步。借助资本的力量，两大平台合二为一，滴滴获得绝对垄断优势，数年后，我们再举目回望，那些曾经的潜在对手，早已被甩到看不到的远方。而这，也助长了滴滴后来上调分成比例的傲慢和任性，再加上“大数据杀熟”，令司机和乘客均成为利益受损者。类推到能源行业，“小桔充电”的壮大，也会令车主、充电站运营商产生恐慌，如果上升去看，也会影响国家的新能源战略。

4月26日至4月30日，“小桔充电”在广州、北京等全国29个城市推出1折起的充电服务费，还可用9.9元购买总价值99元充电券包。这一超低价，也引发争议，被竞争对手指责为“扰乱市场”，“这是滴滴在复制一贯的砸钱补贴——收割市场——垄断红利——烧死对手的套路”。充电站运营商联名举报“小桔充电”，与其可能形成的垄断直接相关。表面上看，这是中小运营商的反抗，但穿透进去看，自救求生或许更为妥帖。

垄断是个敏感话题。最近国家层面对多个知名网络平台的垄断问题展开强力清理，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部分领域垄断已经对社会和经济秩序造成威胁。

在资本的主导下，中国互联网垂直细分领域出现不少垄断苗头。在已经建成平台、生态的互联网巨头眼皮下，小微创新者和新进入者很难存活，更不用说壮大和参与竞争了。巨头们的子公司、孙公司，抄袭创意、借助强大资源和巨额补贴，迅速把同类小公司扼杀。后者中极少数能冲出重围的幸运儿，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以合适的身价卖给巨头们。打击创新，这或是垄断更严重的破坏性。

国家有关部门强力调查滴滴，其传递出的信号很多，而中国的反垄断之战，也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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