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见 | “马斯克水槽”里的地产人

观点网 美国当地时间10月27日，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完成了以440亿美元收购推特公司的交易，这位全球首富将一块硕大的洗手池水槽带入推特总部，让它沉入水池，并发布配文称“let that sink in（俚语：意为好好琢磨这事）”。

Sink意为水槽、下沉，这句一语双关的话似在暗示裁员清洗推特。而就在当天，他解雇了这家社交媒体公司的三位高层： CEO帕拉格·阿格拉瓦尔、CFO内德·西格尔以及法律事务和安全主管维贾亚·加德。

在收购进行期间，马斯克就不断喊话推特，抛出“日活达到10亿”、“优秀员工才有资格远程办公”等言论，其中在国内最受关注的，是他指出推特要向微信学习。

事实上，马斯克一向对“中国经验”颇为推崇。当地时间10月19日，有美国网民在推特抱怨加州的建设力度不足，得到天使投资人Balaji Srinivasan回应：“比起中国，加州的建设速度慢了100倍。”马斯克也在评论区中附和道：“没错！”

有人戏称，马斯克正是从纽约来到上海参观那一天，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市场经济。

而在中国，此时与“马斯克水槽”式大清洗最为接近的或许是房地产行业。

高管换血

据第三方不完全统计，今年上半年，国内共有约650名房企集团层面高管职务发生变动，这一数据已高于过去任何一年，其中离职280人。

这里面不乏一些行业熟面孔，比如4月5日，华夏幸福联席董事长吴向东及联席总裁俞建双双离职。

吴向东和俞建都来自华润。华润置地的商业旗舰产品万象城正是吴向东一手策划，三年前吴向东带着俞建等旧部履新华夏幸福。如今再度出走，此前有市场消息称，他将带百人团队转投打造了“深圳湾一号”的鹏瑞。

同样引起业界关注的有阳光城“铁三角”散伙。今年1月和3月，阳光城总裁朱荣斌和副总裁阚乃桂相继辞职，二人与留守的副总裁吴建斌都曾于中海地产就职。

上半年的房企离职名单上，还有三盛集团董事长冯劲义、大发集团CEO廖鲁江、弘阳集团总裁袁春，华鸿嘉信谈建平、上坤集团执行总裁周青等等。

如今的房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高管们离职的原因也各有不同。

其中一方面是企业聘任高管时，往往会提出一定的业绩考核，但销售低迷的行情下，要达成以往的既定目标并非易事，而投资者往往需要一个交代。

此外还包括部分房企的跟投制度，在房地产上行周期这被视为高管们的福利，而一旦进入下行周期，曾经的“同甘”就变成了“共苦”。

告别老东家后，地产高管们也纷纷另谋出路。

如冯劲义就在今年1月履新中城创展集团，担任其全资子公司中城创展城乡建设集团的董事长，同时兼任中城创展集团董事。

两年前，中交招募原世茂地产华北区域董事长刘辉为代建板块总经理，如今再次请来原金地华东区域副总陈胜加盟，担任津雄区域天津公司总经理。

绿城今年下半年也迎来两位职业经理人的加盟。其中，蓝光发展前CEO迟峰出任绿城浙西区域董事长；世茂集团前助理总裁唐克则出任绿城营销服务中心执行总经理。

比起裸辞，找到下家总是要安稳一些。但对于曾经手握重权的高管们，从集团总部到区域分部、从总裁到业务经理的降维， 终究已是两番境遇。

另一条更冷门，也更为艰难的出路则是自主创业，今年3月23日，朱荣斌就悄然成立了“荣宇建设（广州）有限公司”，此后接盘了雅居乐海南清水湾地块，开始了新的历程。

在今年的博鳌房地产发展大会上，朱荣斌以创业者身份讲述了自己的心路——

“我觉得干了房地产之后要干的别的行业是蛮难的一件事情，我自己多年不是没有接触过、研究过、尝试过新的行业，但是实话实说，到今天为止我没发现我要干哪一行会比要干地产更优势，所以又倒回头来干老本行了。”

出走者前路关山，一部分留守者也开始节衣缩食，幅度最大的是万科董事会主席郁亮，降薪1092.6万元，另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有47位房企CEO降薪。

但和这些拥有团队管理能力及项目操盘经验、能够另谋高就的行业大佬相比，企业的主体始终是销售、投拓、客研等一线员工，他们的可替代性相对更高，是这场行业严冬里离风雪最近的人。

赛博危机

去年8月的特斯拉AI日，马斯克高调展示了一款Tesla Bot人工智能人型机器人。据马斯克介绍，这款机器人未来可完全代替人类。

无论人们是否相信马斯克的高谈阔论，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都已经在深刻改变着某些工作岗位。

去年年底，郁亮在朋友圈发了一则信息：“祝贺‘崔筱盼’获得2021年万科总部优秀新人奖。”——这位优秀“新人”其实是万科推出的虚拟人。

数字化变局突如其来，一些本就忧心前程的地产“老人”产生了被取代的危机感。

这份担忧并非没有来由。

据毕马威中国今年发布的一份报告，在地产科技行业，核心业务为服务项目投资决策的企业占比达12%，超80%上下游地产科技公司的技术人员占比超40%。其中一批拥有“极高颗粒度城市及土地数据的创新公司”，为土地投拓定制数字化解决方案。

像“颗粒度”这种互联网黑话，对一些上了年纪的地产人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行业趋势就是如此，在头部房企，如万科的投拓业务就和第三方数据平台“脉策科技”合作，后者创始人王可青曾公开表示，自家公司“博士比销售多”。

投拓部门正是地产裁员重灾区，以世茂为例，区域投拓岗位在去年下半年减员过半。如今在百度搜索框输入“地产投拓”，第一行热词是“地产投拓是做什么”，而第二行就是“地产投拓可以跳什么行业”。

集中供地规则影响和流动性压力增大，房企拿地积极性大不如前，这固然是投拓部门减员的根本原因，但技术变革因素亦难以忽略。

除投拓之外，营销等部门的人员变动也常常与数字化挂钩。

新城控股在去年成立了数字化发展中心，把原信息中心和营销公司进行整合；时代中国去年组织架构后，原有的15个省内城市公司仅剩7个，有消息指总部裁员比例约为20%-30%。官方回应称，“通过数字化转型的沉淀，未来企业的管理将逐渐扁平化”。

据猎聘大数据报告，2021年，裁员力度最大的三个行业中房地产排名第二，新发职位增长较差的五大领域中房地产排名第四。

从高层换血到部门减员，人事变动背后是地产行业的逻辑转变，对攻城略地的、蛮干狠拼的人才需求有所减少，转而青睐开辟第二增长曲线、节约资本开支等类型的人才。归根结底，企业需要那些能帮自己活下去的人。

“环球同此凉热”的经济大气候下，无论是有形的国境线，还是无形的行业边界，都无法阻挡寒气侵袭。

据外媒报道，一位特斯拉前程序员被通知裁员时，还收到了一张优步乘车券。每一位泡在“马斯克水槽”里打工人，都在担忧明天就要打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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