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奥考古丨阿勒泰姑娘担任主火炬手 是历史照进现实

理财鱼小提示：冬奥考古丨阿勒泰姑娘担任主火炬手 是历史照进现实

2022年2月4日，北京冬奥会盛大开幕。来自新疆阿勒泰的“00后”迪尼格尔·衣拉木江作为主火炬手之一，将火炬插入由参赛各代表团名牌构成“大雪花”之中，为我们呈现了一个与众不同、意味悠长的点火仪式。

为什么要强调迪尼格尔·衣拉木江来自阿勒泰？如果你了解中国滑雪的历史，就会明白其中深意。

北京冬奥会开幕式的点火仪式，左为迪尼格尔·衣拉木江

滑雪作为体育竞技项目传入我国，还是上个世纪上半叶的事。但作为多雪的北方地区一项生存必须的技能，却是早已有之。比如鄂伦春猎人，就在大雪封山的季节，脚穿滑雪板，于雪地之上行走如飞。

编修于公元7世纪上半叶的《隋书》中记载，北室韦人（大约生活在现今黑龙江黑河地区）因“地多积雪，惧陷坑井，骑木而行”。

尽管记录非常简略，但“骑木而行”四个字很可能是我国史籍中最早关于使用滑雪板的确切记载。此后，有关北方民族滑雪的记载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史籍当中，填补了《隋书》等文献的不足。

由确信的历史记载再往前追溯，就不得不在真真假假的传说中搜寻蛛丝马迹了。成书于先秦时期的《山海经》中说“有钉灵之国，其民从膝下有毛，马蹄善走”。“钉灵”也作“丁零”，是我国北方古代民族，最初游牧于贝加尔湖一带，两汉时期活动范围不断向南扩展，进入我国西北地区，与当地民族融合，和历史上的敕勒、回纥以及今天的维吾尔族都有族源关系。《山海经》说钉灵一族长有马蹄，善于奔跑，显得有些荒诞不经，但这种说法很可能是对北方古代民族着毛皮靴、用毛皮雪板滑雪的一种讹传。

清代吴任臣在《山海经广注》中为钉灵国所配图像

无独有偶，在生活在公元1世纪的古罗马学者庞波尼乌斯梅拉和老普林尼都曾描述在极北地区生活着长有蹄足的人群，他们被称为Hippopodes。这类传说一直流传到中世纪，在制作于1300年左右的著名神学地图——赫里福德《世界地图》上，手持着类似滑杆的工具的Hippopodes形象就被绘制在了地图上斯堪的纳维亚所在区域。

赫里福德《世界地图》上人身马蹄的Hippopodes

也许在古代，在那些完全不知滑雪为何物的人们眼中，驾驭着毛皮裹覆的木板飞速滑行是如此不可思议，乃至于需要运用想象力作出解释，中外概莫能外。

那么，充斥着想象的传说故事是否就是我们探寻的尽头呢？答案是否定的。

2005年前后，新疆阿勒泰敦德布拉克岩棚中发现了一组距今约1万年的彩绘岩画，画面中描绘了一支滑雪队，画中人物弯腰屈膝，脚蹬短小滑雪板，有的头戴角状头饰，有的手持单根滑雪杆。一同出现在岩画上的还有大量野牛、野马一类的动物，因此这幅岩画被认为是描绘了阿勒泰先民惊心动魄的滑雪狩猎场面。这是至今为止世界上最早的关于滑雪的实证。

新疆阿勒泰敦德布拉克岩棚中发现的彩绘岩画

围绕着这一重要发现，国内体育、考古、历史等领域的专家于2006年在阿勒泰组织会议，共同研讨并发表了《阿勒泰宣言》，又在2015年举办国际学术研讨会，由多国专家共同宣读了《2015阿勒泰宣言》,提出“中国新疆阿勒泰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古老滑雪地域”。

会后，就有人总结，从考古学发现和研究成果、语言学对滑雪一词词源探讨和气候学揭示的1万年前人类活动范围，这三个方面综合看来，中国新疆阿勒泰确实当得起“人类滑雪起源地”的称号。而在今天的阿勒泰地区，用马腿毛皮和松木制作滑雪板，以单杆进行操控的实用滑雪技术仍然得到保存，显示出古老滑雪传统强大的生命力。

每年1月，阿勒泰都会举办古老滑雪大赛

2022年2月4日，来自“人类滑雪起源地”的新疆姑娘点燃冬奥圣火，如同历史照进现实，鲜活生命与古老文明在奥运之火下交相辉映，给人以别样的感动。如今，十余天的赛程即将结束，中国北京为世界献上了一场精彩的冬奥会。期待在2月20日的闭幕式上，来自中国新疆的滑雪元素能够再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带着我们一起向未来。

红星新闻特约撰稿人 马晓光（复旦大学考古学博士，博物馆策展人，文化节目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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