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冰：摇滚乐是一种文化上的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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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嘉宾简介

戴冰：

1968年生于贵阳，鲁迅文学院第八届高研班学员，中国作协会员，《文汇报》专栏作家，贵州省作协副主席，贵州文学院副院长。“精读堂”文学讲坛学术主持、总策划。出版小说、散文、学术随笔作品十一部。获省市文学奖多项。有作品被《新华文摘》《中篇小说选刊》《中华文学选刊》《散文海外版》《作家文摘》等转载。入选《城市小说十年选》《文汇报年度精选》等选本。中篇小说《张琼与艾玛宗兹》进入2019年中国“城市文学”排行搒专家推荐搒及读者人气搒。

音乐回忆延伸写作轨迹

钟声：戴冰老师当初是什么样的原因，想把自己的私人的记忆给翻出来，写成一本书。

戴冰：只是非常偶然的机会，因为当年我在《文汇报》开了一个专栏，写小散文、小杂文。开专栏，反正都是到一定时间，就必须要交稿，我到处搜能写的素材，当时想到当年喜欢摇滚乐听摇滚乐，也玩摇滚乐的事情，就想写一篇很短的散文，计划也是 3000 字左右，因为报纸上发东西不能太长。在写的过程当中，我感觉好像记忆被翻滚起来了，3000 字肯定是不够的，于是没考虑专栏文章的事情，继续接着往下写，越写越多，最后写成了15 万字。就是这么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原来没打算写成一本书的。

钟声：您这么多爱好当中，音乐在您的心中是什么地位？

戴冰：我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东西比较多。我喜欢什么，就想去尝试一下，亲自去学一下。不是说要把它学得多么好，而是你喜欢它，亲自去体验会加深对它的理解和亲近感，拉近跟它的距离。当年喜欢音乐，我也这样想去尝试一下，比如到歌厅去唱歌、学吉他什么的。但我一直觉得音乐是我所有的爱好当中，离我最远的一个东西。我一直觉得音乐是世界上最神秘的一种艺术。我写小说，画画，写书法什么的，都觉得虽达不到理想的境界，但还是大致知道一个来龙去脉，但音乐在我看来，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东西，需要一种特殊的天赋或者特殊的状态才行。似乎跟一种神秘的力量是有关系。原来我也写过一些流行歌曲，自己填词自己作曲，大约有 80 来首吧，在有歌手朋友在歌厅里唱过。我就很奇怪，我无法在一种很自觉的状况下写歌，那些歌要来的时候就突然来了，不来的话我怎么去找也是找不出来的。所以我至今认为音乐是所有艺术当中是最神秘的。文字对我而言相对就要容易得多。现在，偶尔有时候我会写一首歌词出来，感觉可以谱成一首曲子，但是好像已经离能创造歌曲的状态已经特别远了。我平时经常听音乐，但从创作而言，它现在离我的日常状态已经特别遥远了。

戴冰

钟声：可不可以理解成音乐跟您既亲近又遥远，而且它给您带来的更多的是神秘感。

戴冰：是，有些音乐会让你特别激动，你会觉得这样的音乐到底是怎么创作出来的这样的感叹。我第一本小说集，有九个中短篇，其中有五篇作品都写的是音乐。或者说它们真正的主角不是小说描写的那些人，而是音乐。音乐才是它们隐秘的真正的主角。我的小说处女作是一个中篇，叫《短夏》，就是“短暂的夏天”的意思。描写的是一个喜爱摇滚乐的年轻人，他的音乐跟他的现实生活之间的关系。我写小说，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我对音乐求之而不得的结果。音乐除了天赋，还需要特殊的训练，所以我后来觉得我不可能搞音乐，正是这种遗憾，让我试图用文字去过一把音乐的瘾。所以我的第一本小说集里，才虚构了那么多爱音乐的人。现在我只满足于当一个纯粹的听众了。

戴冰弹奏吉他

钟声：实际上你个人的这种成长相对是比较自由的。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在那个时代，我认为都是会特别令人羡慕。我想知道都是在一个青春期的状态里，这种懵懵懂懂的状态，后来是怎么让你走上了文学创作这条路。

戴冰：写小说，或者说搞文学创作，在我所有的爱好当中，我原来是最没有想过要从事的职业，或者说把它坚持下来的一个爱好。我认为是我尝遍了所有我喜欢的东西之后，最后我发现文字可以把我所有的爱好描述出来。书法、油画、国画，乐器，想当歌手等等。但后来我发现我可以用篇幅比较长的一个小说或者一篇散文，把这些我想要从事但是最后没有从事到的，把它描述出来，把这个过程描述出来，而且可以把没有发生的事情想象出来，我认为特别过瘾，当时也没有想到会坚持到现在，当时也只是当成我的爱好中的一项而已。后来慢慢随着年龄长大，时间越来越少，上班了，有工作了，好像也不得不慢慢减去生活当中一些相对次要的爱好，就集中在写作上了。

从摇滚乐到古典乐

钟声：摇滚乐在你的生命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戴冰：当年我们听摇滚乐只是觉得它和别的那些流行音乐相比，很带劲，强烈的节奏很契合年轻人的激情。但是随着年龄渐长，阅历加深，加上看了不少有关摇滚乐的书籍，慢慢摇滚乐代表的就不仅是一种音乐样式了，而变成了一种文化立场。我说这些不见得准确，只是我的个人感受。现在除了崔健，所谓的摇滚乐其实已经变成了流行音乐。对我个人而言，摇滚乐更多是一个文化概念，而不仅仅是一个音乐概念。从文化概念而言，我认为现在基本上除了像崔健他们这一波人以外，现在是没有真正的所谓摇滚乐这种东西的。这是一个全民娱乐，而且还要娱乐至死的时代。摇滚乐的时代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过去。所以我一直把摇滚乐当成一种立场，一种面对人生，面对社会的一种文化立场。虽然我现在写的小说跟当年写的那些有关摇滚乐的小说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但是我始终把那个摇滚乐的立场，一种观念，当成我人生的、文化的一种底色。始终把它当成指导我写作的一个不自觉的一个标准，或者是一个参照物，它始终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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